אֱמוּנָה

你讲话怎么有利文顿口音啊?

[IDW][威红]I Speak Of Pain(补档)

发生在《情同手足》之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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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这是最新的,你必须得看,”旋刃说,“太精彩了,全赛博坦人都在刷。你和红蜘蛛的八卦可真劲爆!”

  他们正在格拉斯十号的食堂里吃午饭。威震天周围空无一人,惟有旋刃凑过来说话。尽管旋刃只有一颗灯泡,但旋刃看起来却眉飞色舞,表情比威震天还丰富。

  出于习惯和本能,威震天立刻就想反驳旋刃,但他总得先了解一下情况才能罗织观点。他叹了口气,拿出手机,打开了红蜘蛛的实时标签。

  一张神态扭曲的陌生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。“嗒哒,嗒哒,嗒哒喔。”素昧平生的赛博坦网友结结巴巴地说,做出搞怪的扭动姿势。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评论区说。

  这是低俗的乐趣。威震天皱紧了眉头。可他仍然不知道这短视频和红蜘蛛有什么关系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于是他继续刷标签。

  更多的恶搞视频出现了,每个po主都在用不同的方法重复同一句话。

  “嗒哒!”有的人倒立着说。

  “嗒哒喔……”有的人在洗澡间里自拍,用莲蓬头喷出的水代替泪水,假装悲伤地说这句话。

  “嗒哒嗒哒喔。”有人边开香槟边说。(威震天仔细看了一下,发现这是一位两千年前脱离大部队的霸天虎小兵。)

  “嗒嗒!哒哒!要不要来看看我的网店呢?”诈骗说。(威震天特意点进去看完了所有广告;他欠诈骗太多养老金了,难免有些愧怍。)

  “嗒哒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风刃说。她在那里一直笑,倒在克劳丽亚怀里,直到视频结束。

  也不难猜出红蜘蛛对她做过什么,威震天想。他继续点击“下一个”按钮。

  绝大多数视频都很平庸,偶有一些幽默的二创能勉强勾起威震天的嘴角。但他依旧看不出这跟他与红蜘蛛有何关联。

  继续搜索实时恐怕也于事无补。广场上洋溢着快活的空气,却没人停下来解释事情的缘由。他把实时换成了热门,点开了最前排的视频。

  红蜘蛛本人终于出现在了镜头里。这似乎是一场电视节目,一个威震天闻所未闻的主持人正在采访红蜘蛛。威震天开始明白了。

  这蠢货一定是想利用我的政治遗产搞竞选宣传,威震天不耐烦地想。憎恨汽车人的钉子户比比皆是,稍微洗稿一下我以前骂汽车人的檄文就能拉票。结果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……

  “那威震天到底是怎么对待你的呢?”主持人问。

  “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,我也回答过了,”红蜘蛛说,“接下来我想谈谈我的减税主张……”

  “你没有回答过,你只是在转移话题,”主持人指出,“自从你在最初的庭审中自爆是威震天的‘出气筒’后,全赛博坦都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出气的——”

  “这有什么好说的?还能是怎么个出气法?”红蜘蛛说,“我想讲讲我的新方案,这对所有人都很重要……”

  “你曾说你和威震天‘很亲密’,”主持人打断了红蜘蛛,“你曾说你‘非常了解’威震天,这显然是极其不一般的关系!我只是想知道——”

  “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,我知道你想听什么,”红蜘蛛说,“行吧,你会如愿以偿的,你就想听我说这个,对不对?威震天我!他,他,”红蜘蛛似乎咬到了舌头,“他打我!”红蜘蛛的光学镜里开始有泪光,“他撕下我的翅膀,他捅穿我的躯干,他砸碎驾驶舱的玻璃,他强迫我……”

  视频结束了。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评论区说。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旋刃说。

  旋刃伸长了脖子,把灯泡对准威震天的脸。

  “怎么样,很好笑吧?”

  威震天锁屏了手机,抬眼看着旋刃。他回想起几分钟前看二创视频时没能忍住的笑意,回想起点开原视频前对红蜘蛛的鄙夷,以及最重要的,他过去折磨红蜘蛛时所感到的快乐

  他咳了起来,用手捂住了嘴。

  “你咋了?”旋刃说,“不会笑得喘不过气了吧?你可别在死刑前就呛死你自己啊。”

  他放下手,然后把胃里所有的午饭都精确地喷到了旋刃的灯泡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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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红蜘蛛找上门来的时候,他的食欲仍然毫无恢复迹象。不过红蜘蛛看起来同样憔悴。

  “大黄蜂建议我直接来找你。”红蜘蛛说。单人牢房的门在红蜘蛛背后徐徐合上。

  “这建议不太明智。”威震天说。

  他从充电床上坐了起来,命令自己直视红蜘蛛的光学镜。至少要尽可能给他如今应得的尊重,威震天想。他凭本事得到了赛博坦人的选票(和嘲笑)。而呢?你只能得到恨意(和嘲笑)。

  “蜂坚信解铃还须系铃人,”红蜘蛛嗤了一声,“乐观的蠢货。无论我如何苦口婆心地解说,他都无法理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。我只能来一趟。”

  红蜘蛛做了个手势,示意威震天给他让出空间。威震天挪了一下屁股。红蜘蛛立刻在充电床上坐下了,雪白的机翼还打了一下威震天的脸。

  “你洗脸了吧?”红蜘蛛说,“我刚给自己抛光上漆过,可不想被你的脏脸坏了好事。”

  “我不是补天士,”威震天说,“我每天都刷牙洗脸的。”

  “行吧,我就信你一回,”红蜘蛛说,“所以你偷了格拉斯十号多少根牙刷了?”

  “最近状态不太好,只偷了二十二根,”威震天难过地说,“我争取以后再接再厉。”

  “别在我面前玩推卸责任的把戏,我可不像大黄蜂那么好忽悠,”红蜘蛛不屑一顾,“我看你就是老了,手脚不利索。你当年偷元老院宾馆牙刷的时候都是十倍起步的。”

  “战前的牙刷产能和现在毕竟不可同日而语,”威震天说,“目前赛博坦工业凋敝,经济萧条,百废待兴,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牙刷能被我偷。”

  “啧,这倒是真的!”红蜘蛛发出了磨牙的声音,“内战在社会各领域造成的破坏都太大了。我现在连贪污都贪不到几个钱,和以前完全不能比……”

  红蜘蛛的声音小了下去。威震天没有接话。他们一起在牢房里坐着,共享难得的静谧。

  “……反正,都是你的错,”红蜘蛛最终说,“赛博坦崩溃也好,我崩溃也好,都怪你……”

  只要声音够轻,红蜘蛛的公鸭嗓就不会太明显。他倚了过来,靠在威震天身上。

  你一分钟前还在痛斥我推卸责任,威震天想。

  “是啊,都是我的错。”威震天说。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到了红蜘蛛肩上。红蜘蛛没有推开他。

  “你现在也就会认错了。”红蜘蛛擤了下鼻子。

  “承认自身问题是我仅剩的美德。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你,”红蜘蛛忍不住要冷笑,“还有脸说美德两个字?”

  “你不也有脸竞选总统,”威震天说,“你从减税项目里捞了多少?你在霸天虎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涂装。”

  “捞得不够多,所以我想改变思路了,”红蜘蛛摆了摆手,“真是讽刺,这才是真正和民生息息相关的事,我都快把账本甩他们脸上了,结果没有任何人想听我说这个。他们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我的,怎么强制对接我的……”

  红蜘蛛说不下去了。威震天意识到,红蜘蛛也许并不是真的想和他挨那么近,只是出于一种病态的习惯而难以自已。他试图抽开手。红蜘蛛抓住了他。

  “我贪污腐败,危害公共利益,没人为这些事笑我,”红蜘蛛说,“但我难得说一次真话……流露一些……对你的害怕……人们却都……”

  “世道历来如此,”威震天低声说,“不然我们这样的人又是从社会的哪个角落里长出来的?”

  “哈哈,是哦。”红蜘蛛说。

  红蜘蛛向上伸手,手指抚过威震天的脖颈,手臂上的枪管顶着威震天的脸颊。通常情况下,红蜘蛛的火力从不足以让威震天破甲。但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,这多半能让威震天当场死亡。

  威震天没有推开红蜘蛛。他垂下眼,安静地看着他曾经最重用的部下。

  “我一直都很想报复你。”红蜘蛛说。

  “我知道。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我也不想玩什么花活,”红蜘蛛说,指节轻轻敲打着威震天的头,“毕竟我不像你和霸王那么精神变态。我只想同态复仇,原样奉还,把你对我做过的一切都还给你……”

  红蜘蛛开始给枪管充能。威震天一动不动。

  “……但那样也不会有什么意义,对不对?”红蜘蛛又停止了充能。“我在你身边待了四百万年,我早就发现了,你在真正痛苦的时候从不出声……哪怕我现在给你开上十个洞,你也不会像我以前对你求饶一样对我求饶……”

  “不,我不会。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真没意思,”红蜘蛛说,“我想看你崩溃。只有我崩溃也太不公平了。”

  “我是……会崩溃的,但不是这样,”威震天踌躇地说,“不会是因为身体的痛苦。这是矿井里的习惯。如果你表现出你已经损坏了,你就会被拖去熔炼。所以不能发出任何声音,不能让人知道你已经坏掉了。”

  “那我以前坏掉的时候都还是有人来修的,”红蜘蛛说,“我这样的飞机很珍贵。”

  “军品自然比矿机更有价值,”威震天说,“即使同为冷铸……”

  红蜘蛛翻了个白眼。“我早就听够你念经了,不许再废话,”红蜘蛛用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,“与其讲这些无聊的破事,还不如对接。”

  威震天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看着威震天。威震天继续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继续看着威震天。威震天把手从红蜘蛛肩上抽走,又挪了挪屁股,和红蜘蛛多拉开了约一米距离。

  “你那是什么脸色?”红蜘蛛说,“我们认识多久了,你这么拘谨干什么?你以前对接我的时候不都很果断吗?”

  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我为我对你做过的一切感到真诚的懊悔,”威震天说,“好吧,其实也不是很真诚,我到现在看你出丑还是会笑。但我在忏悔了,真的,我今天中午甚至为笑过你而吐了!”

  “你吐了关我什么事?”红蜘蛛说,“别躲躲闪闪了,我们都对接过多少回了?来吧。”

  “这是一个糟糕的提议,”威震天说,“你还记得你恨我吗?还是说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报复方法?你不用为了复仇而委屈自己的!你完全可以在我被死刑的时候开香槟!”

  “我当然恨你啊,我现在也在恨你呢,怎么了?”红蜘蛛说,“呃,果然是坏主意,蜂什么都不懂……”

  威震天思考了一下。“大黄蜂是不是认为我和你是比较普通的那种感情破裂?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我觉得他代入了他和擎天柱的关系,”红蜘蛛说,“他不能理解……当然,我也有问题,我藏了太多的事没说,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你手里时是什么样……”红蜘蛛低下了头。“然后他就一直坚持要我来找你,说我不能再逃避你了,说我应该在安全环境下重新学会和你相处……一旦认识到这是不危险的,以后也就不会恐慌发作了……”

  “我看过视频了,”威震天说,“哪怕仅仅是听了你说的那些话,也不会认为让你来见我是什么好事吧?”

  “嗯,那个,可能,可能也是我的问题,”红蜘蛛说,“我每次给大黄蜂讲我和你的故事时,我都会挑那些我刺杀你未遂的事来讲,而且基本只讲前半段。我觉得这样比较有面子。所以大黄蜂一直认为我和你是有来有回的,甚至觉得我在为想要杀你而难过。”

  “我和你确实是有来有回的,”威震天说,“主要是我在回。”

  红蜘蛛的脸皱了起来。“我多么希望能是我狠狠揍你啊!”红蜘蛛咬牙切齿地说。

  “你可以揍,”威震天说,“我不会还手的。别的事也行。”

  红蜘蛛瞪着他。“强制对接原样奉还也行?”红蜘蛛问。

  “也行,”威震天说。“不过我既然同意了,从哲学角度来说,这就不能算是强制对接。”

  红蜘蛛没理他,而只是打开了前挡板,然后开始摆弄他的输出管。三分钟后,红蜘蛛放弃了。

  “不行,我做不到,”红蜘蛛说,“我恨你,我一看见你那张恶心的脸,我的输出管就要宕机。还是你来对接我吧。”

  威震天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看着威震天。威震天继续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继续看着威震天。红蜘蛛恍然大悟。

  “搞半天你说这么多话,都是为了掩盖你的对接障碍!”红蜘蛛说,“我就说呢,你以前掘我接口的时候可没这么多繁文缛节,都是压根不在乎我感受就直接上了的……原来只是因为你不行啊,怪不得!!!笑死我了,我这就告诉惊天雷和闹翻天……”

  自从走进威震天的牢房,这是红蜘蛛的脸色第一次亮堂起来。霸天虎前空指飞快拿出手机,在屏幕上输入了十几个字。手机发出了一声不详的提示音。

  “啊,他俩仍然拉黑着我。”红蜘蛛说。

  红蜘蛛的脸色和翅膀一起耷拉了下去。

  “可以等以后再找机会说,”威震天试图安慰红蜘蛛,“比如在我死刑的时候,他们一定会来看的。你多带几瓶香槟搞点贿赂试试,也许能重归于好呢。”

  “你说得倒轻巧,你又没和他俩当过四百万年的室友,”红蜘蛛说,“总是只有我难过,只有我崩溃,真讨厌……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你崩溃啊?”

  “霸天虎,”威震天说,“霸天虎让我崩溃。”

  “啊,是的,霸天虎的失败,”红蜘蛛说,“这打击确实挺大的,可不只有你为此崩溃。打了四百万年呢,我们大家都……”

  “不,”威震天说,“是霸天虎的成功。”

  他想起亡灵花海,想起界标曾经的叮嘱、想起他最初抱着什么理想,想起他佩戴霸天虎标志后所做的一切卑鄙、可耻、令人作呕的事,想起大屠杀,想起集中营,想起熔炼池……

  他咳了起来,用手捂住了嘴。

  然后他放下手,把胃里的所有早饭都精确地吐到了红蜘蛛雪白的机翼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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